紀錄片《奇妙的蛋生》:什麼是“正確”的生育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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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,楊媛草解鎖了母親的身份,她對生育這件事變得敏感;2020年,新冠肺炎疫情讓她在家待着,望着身旁幾個月大的寶寶,她想得更多,生命和繁衍,過去與將來……越想越多,直到她成爲這部紀錄片的製片人。楊媛草: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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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錄片《奇妙的蛋生》:什麼是“正確”的生育觀

《奇妙的蛋生》劇照。

《奇妙的蛋生》首次採用了“Vlog+Documentary”(日記+紀錄)的拍攝形式,具有主觀和客觀的雙重視角。她在鏡頭前與主人公對話,犀利發問,甚至還推動了“情節”的發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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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可能是國內首部聚焦生育問題的紀錄片,《奇妙的蛋生》。

2019年,楊媛草解鎖了母親的身份,她對生育這件事變得敏感;2020年,新冠肺炎疫情讓她在家待着,望着身旁幾個月大的寶寶,她想得更多,生命和繁衍,過去與將來……越想越多,直到她成爲這部紀錄片的製片人。

一個有趣的細節,《奇妙的蛋生》3名核心主創都是女性,而播出平臺負責對接的剛好是3名男性。雙方在咖啡廳碰面,“精子、卵子、受精卵”一通兒聊,場面略尷尬卻不失速度,敲定了紀錄片的誕生。

紀錄片名叫“奇妙的蛋生”,而不是“奇妙的誕生”,是因爲楊媛草聽到了一句特別讓人生氣的話,“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是下不了蛋的雞”。行,索性就叫“蛋生”,第一集還是從“不能生”的角度開始切入。

做了大量的調查之後,團隊發現,除了“不能生”,還有“不想生”“不敢生”……不同人羣,豐富了生育的故事。儘管生育話題並不輕鬆,每一集的小標題卻十分“時尚”,第一集叫“造人選秀”,接下來還有“最後希望”“失而復得”“蛋生新思”“高定寶寶”“未來誕生”5集。老話題也有新表達。

總導演陳璐說,只有兩性共同參與其中,平等地分擔生育壓力和情緒焦慮,才更能幫助女性減輕負面情緒。《奇妙的蛋生》第一集的主角是兩個“不能生”的家庭,男性在此間的態度十分微妙。

結婚10年,丈夫小武患有少弱精症,多方嘗試未果,決定採用供精的方式。如此一來,小武與孩子便沒有血緣關係,但出於對家庭完整性的考慮,他選擇接受。

另一個家庭,妻子欣欣患有先天染色體異常,同理,她可以用別人的卵子懷孕,但我國目前沒有卵子庫,她只能等待愛心贈卵。等待週期短則一年,長則三到五年,而她丈夫的家人下了最後通牒,如果一年之內不能懷孕,兩個人必須離婚。面對家人,丈夫選擇順從。

對欣欣的遭遇,楊媛草很生氣——她在片中直截了當地表達了情緒,甚至去推進欣欣與丈夫一家人的“談判”。

楊媛草曾參與製作《中國達人秀》《中國好聲音》等綜藝,這一次,她除了是製片人,還是主持人。《奇妙的蛋生》首次採用了“Vlog+Documentary”(日記+紀錄)的拍攝形式,具有主觀和客觀的雙重視角。她在鏡頭前與主人公對話,犀利發問,甚至還推動了“情節”的發展。

近日,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專訪了楊媛草,有些問題依然沒有答案,但討論即是尋找答案的開始。

中青報·中青網:這是一部女性視角的紀錄片嗎?

楊媛草:我們沒有對立地分是女性視角還是男性視角,一開始我就特別主張,生育是男人和女人共同的事;但同時,也必須面對生物法則,女人的確要承擔、付出更多。所以,紀錄片是站在人的角度,去講生育需要大家的關心、關注與理解。

我們在拍攝過程中,也打開了自己的思維侷限。一開始想到生育,想到“婦產科”,就是生育和婦女的關係,在做策劃時甚至忽略了男性扮演的角色。後來開始走訪,捕捉到大量故事,才發現這個盲區,從而希望男性也要來關注和反思自己在生育中扮演的角色。

中青報·中青網:拍攝生育這樣比較敏感的話題,過程困難嗎?

楊媛草:從2020年4月開始籌備,到7月開機時,幾乎還沒有確定一個採訪對象。我們在醫院蹲守,一個一個死磕,才獲得了他們的許可。

小武是幾十上百個對象中,爲數不多的願意站出來講述自己故事的人,敢於正視和麪對生理上的挑戰,願意接受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來組成一個家庭。這麼反傳統的行爲,需要很大勇氣。所以,我們也呼籲對男性多一些關注和鼓勵。

中青報·中青網:爲什麼選擇“Vlog+Documentary”的拍攝形式?

楊媛草:以記者的身份去觀察一個事件,我個人認爲,少了一種情感的真實感和代入感。採用“紀錄片日記”的形式,希望片子是帶有溫度的,特別是講生育這樣比較私密的事,如果我們不是很坦誠地去參與,可能都完不成拍攝——主人公不願意對着冰冷的機器說話。

第二集中,我跟着女孩去男方家裏,質問男方爲什麼離婚還要女方還錢(男方要求她補償此前輔助生育的費用),男方說出了“出來混總是要還的”這樣的回答。他沒有認爲我是記者,可能覺得我是女孩的朋友,因此會表達自己的觀點。

中青報·中青網:不會擔心因爲記者的參與而影響紀錄片的客觀性嗎?

楊媛草:我覺得完全不會。我是參與者,也是觀衆。你們看我的日記,與此同時你們跟我一起看這麼多人的故事。我表達我的觀點和想法,但並沒有把觀點和想法強加於你。我們想達到一個目的,就是在這一路上,我們一起在思考。

中青報·中青網:拍完這部片子,你認爲比較正確的生育觀應該是怎樣的?

楊媛草:生育是一個非常個人的選擇,很難說什麼是“正確”。但從女性的角度,我希望呼籲的是,這個孩子爲誰而生,女性有自主權,尊重自己的身體,尊重自己內心的選擇。

我們在故事的選擇上是非常多元的,每一集都是獨立的故事。拍攝完後,我們去回訪這些女性,發現一個非常顯著的現象,這些女性變得自立自強了。她們可能是受到攝製組裏姑娘的影響,似乎更找到了自己。這可能是這部片子更加外延的一個突破。

片中有一位生不出孩子的女性,是整個拍攝過程中我見過最自卑的。她瞧不起自己,覺得自己是一個“廢人”,她對自己的一切定義與自己的子宮相關。拍完紀錄片後,她發現了自己在畫畫上的天賦,現在從一個被迫離婚的失業“北漂”,變成了一名教孩子畫畫的老師。

其實我們拍這個片子最大的目的,是希望大家能看到不同職業背景、不同處境、不同人生的人所做出的選擇,希望大家能夠更寬容地看待這件事。如果能因此被相關人士和機構看到,創造一個更好的生育福利和社會環境,那就更好了。

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 蔣肖斌 來源:中國青年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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