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育之累:到底是什麼限制了中國人的生育力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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戶籍、就業、醫療、教育、養老等各個與生育相關的領域改革不徹底,市場配置資源難以起基礎作用,經濟增長乏力、社會結構失衡是低生育率的根本原因。

戶籍、就業、醫療、教育、養老等各個與生育相關的領域改革不徹底,市場配置資源難以起基礎作用,經濟增長乏力、社會結構失衡是低生育率的根本原因。

20多年後,中國生育率低迷的事實終於得以直面。

2016年初計劃生育政策鬆綁,全面放開二孩。原國家衛生計劃委的估計是,每年平均將比上年多生育人口300萬,截至2050年,15歲以上的勞動年齡人口將淨增3000多萬。

但現實情況是,當年新增人口1786萬人,只比上年多了131萬人,遠低於預期;2017年則掉頭向下,新增人口1723萬人,比上年還減少了63萬人。一個新變化是,新增人口中二胎佔比超過一半,達到51.2%,一胎新增數量則減少了276萬。不僅二胎數量難以帶動人口增長,人們連一胎的生育意願也不甚強烈。

9月,新成立的國家衛生和健康委員會公佈三定方案,三個與計劃生育有關的司都被撤銷,似乎預示着計劃生育政策可能全面終結。

中國低生育率持續了近30年,社會與經濟結構的失衡,造成“生育總精力”持續短缺,改變認知方式和持續推進與生育有關的戶籍、就業、教育、醫療、養老的全面改革,才能正面促進人們生育的信心。

生育之累:到底是什麼限制了中國人的生育力?
(北京一家高端婦產醫院內,醫護人員正在照護一名新生兒。 圖/視覺中國)

婚配的窘境

七夕之前,河北滄州市某縣地稅局29歲的公務員尹成又失戀了。

這是他第三任女友,鄰縣的公務員,經人介紹兩人相處了半年後,雙方家庭開始謀劃他們的婚姻大事,談判幾輪後卻崩了。這是一場典型的“縣城式”分手,婚禮籌備被放棄,戀人成了熟人,再見如賓,沒有什麼特別的波瀾。

尹成在該縣的農村出生、長大,父親做過村主任和支書。他讀完大學考取了公務員,在職期間又讀了研究生,父親早早在縣城裏買了一套房子。尹成這次分手的女友是獨生女,女方家裏要求訂婚當天要帶上20萬元現金彩禮,還要在鄰縣再買一套房子,方便未來就近照顧岳父母。尹成月工資不到4000元,家裏也沒有能力爲他購置另一套房產。

在縣水利局工作的劉輝對朋友尹成的分手不覺得可惜,縣城裏一套房子動輒七八十萬元,女方再要一套房子過分了。“彩禮嘛,農村和縣城一樣,男方出個18萬、20萬元,家庭條件不好的女方可能會留下幾萬塊,一般是把這些錢給女兒支配,比如買臺汽車和嫁妝。”劉輝說。

這兩年一直在村裏掛職參與扶貧工作的劉輝說:“先別說生孩子,現在25歲左右結不了婚的小夥子,在哪個村裏沒有一二十個?”唐山農村的一名樂隊老闆劉慶林對《財經》記者表示,當地婚姻成本也是如此,一套縣城的房子加彩禮也要100萬元左右。劉慶林的樂隊專爲農村婚嫁葬禮演出。

費孝通1938年在著作《江村經濟》中就指出,彩禮是男方家庭對女方家庭因婚配喪失勞動力的一種補償,女方家庭又通過嫁妝的形式,將資源注入新家庭。隨着經濟發展和資產豐富,如今在彩禮之外,男方爲新家庭購置車輛和房產,擴大了“彩禮”這一資源代際傳遞的內涵。

在尹成和劉輝所在的縣,婚配成本過高有多種因素:既有擇偶及分配範圍受限,女孩外出打工較多等客觀原因,也有計劃生育導致當地男女比例失調,以及女性權利缺失等主觀原因。

根據河北省統計局公佈的數字,2016年該省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.19萬元,據此估算,一個擁有3個勞動力且有男孩的農村家庭,爲結婚配置20萬元彩禮需5.6年,再加一棟縣城的房子需要28年。

全國政協委員、全國婦聯原副主席崔鬱在今年全國“兩會”上曾表示,有30.4%的女性在土地承包經營權證上,和80.2%的女性在宅基地使用權證上,沒有登記姓名。無論是分配還是繼承,在土地和房產等重要家庭資產方面,農村女性都處於非常顯著的不利地位。

女方在未來養育孩子中也將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,因此也更有動力以彩禮和房產的形式,在新家庭佔有一席之地,彩禮價格的提升,又反過來形成男性婚配的障礙。

“生育總精力”是圍繞組建新家庭和生養孩子展開的,資產、時間、勞動力與親情等不可或缺要素的混合配置,在農村家庭總體收入有限的情況下,“生育總精力”成本的提升,讓它愈發呈現出稀缺的狀態。

婚配的窘境是延遲婚育的重要前置條件,中山大學公共事務管理學院副研究員鍾曉慧對《財經》記者介紹,1990年至2017年,全國平均初婚年齡從21.4歲提高到25.7歲,平均初育年齡從23.4歲推遲至26.8歲。

一直以來,農村及流動人口“超生游擊隊“的形象深入人心,他們普遍被認爲是對生育率貢獻最大的羣體,實際的情況則恰恰相反。北京大學中國社會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、社會學系教授郭志剛對《財經》記者介紹,農村是2005年之後生育率下降最大的區域,流動人口的生育率也大大低於全國總體生育水平。

清貧限制了生育力

七夕那天,佳文本來的計劃是下班和老公一起吃個飯,或者再看個電影,但她下班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,丈夫進家門的時間是23點58分。

佳文來自河南,和丈夫2014在北京結婚,他們都是典型的縣城少年,讀完大學在北京闖蕩,當時婆家出了10萬元,佳文家掏了30萬元,加上兩人的積蓄,貸款110萬元買了房子。老公很要強,起早貪黑地工作,三年後把岳父出的錢都還上,女兒也出生了。婆婆開始時畏懼到北京來生活,寧願出錢給孫女請個保姆,一年之後,她還是來了。“保姆總不如自家人照顧的更好吧。”佳文說。“這也是我們覺得虧欠婆婆的地方,因爲孩子讓他們兩地分居。”

佳文夫婦都是鐵定不要二胎的工薪族,女兒身上每月約5000元的消費已是負擔不輕,一旦懷孕在公司裏又會被貼各種“標籤”,生育期間工資減少至少一半。“我算是不錯了,產假期間每月還能有2500元,懷孕後我加了不少微信羣,裏面一些媽媽產假都沒有收入,想生二胎的恐怕都不到5%。”佳文說。

也是因爲經歷過迴歸職場的艱難,“北漂”李可和佳文一樣堅決不要二胎。

“幾年前爲了能在北京安居落戶,已經掏空了雙方父母的家底。兒子的日漸長大,幼兒園和各種特長班的花費也讓我們吃不消,還需要還房貸。”李可說。爲了減輕丈夫的壓力和自己順利迴歸職場,李可的公公婆婆從老家來到北京幫忙。四個大人一個孩子,擠在一套兩居室裏。

如果生二胎,就要換房子,車也要換大的,經濟重擔都壓在丈夫一人身上,老人年紀大了,照顧孩子的精力有限,李可自己又要面臨一場“職場斷裂”:“我好不容易熬出來了,肯定不會再入一次坑。”

與農村不同,在都市裏生活的年輕人與原家庭有着較爲清晰的界限,距離不但加劇隔代照顧孩子投入的時間和精力成本,在突出着情感鏈接的同時,也隱藏對養老的擔憂。

在縣城和鄉村裏,大家庭向新家庭透支性轉移資源的過程,同樣在都市流動的新中產階層中發生,雙方家庭不僅更有意願出巨資爲下一代買房,也不惜千里迢迢投入勞動力,爲孩子照顧下一代。

鍾曉慧說:我們首先應追問,爲什麼中國父母是這樣的境況?這與養老保障不足有直接關係,父母給成年子女買房、帶孩子,某種程度也是給自己投資一份親情和保障。

在城市裏買房實際也主要是男方及其父母的責任,這既是女性權利缺失的原因,也是結果——同農村一樣,城市女性在家庭和生育的付出,同樣要求與之平衡的房產以及它所確認的婚姻與生活穩定性——這種不平衡也會延伸到作爲獨生子女的女方家長的養老問題。

從結婚到生育,從農村走向縣城再到都市,在過去的40年裏,這是兩條互相糾纏的路線,一代人的運行軌跡,都爲下一代的未來打下基礎,成本也隨着這種流動越來越高。

在佳文和李可這裏,一代家庭的資源已經遠遠不足,不得不將兩代家庭的“生育總精力”緊密綁定在一起。

子宮保衛戰

文思在和《財經》記者聊了4個小時後趕回家,丈夫、保姆帶着哭得眼睛通紅的小女兒在電梯口列隊迎接。

文思32歲,是3個女兒的媽媽。每天晚上睡覺時,只有大女兒肯安穩的躺在牀上,丈夫和她各自在客廳和臥室裏捉住盡力掙扎的“一隻”,交換幽怨的眼神:生這麼多,都怪你。

同樣是“北漂”,文思是少數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,突破“生育總精力”稀缺狀態的媽媽。重點師範類大學畢業,結婚前曾是教育培訓機構的老師。雖然自己是高考的受益者,也從事教育工作,但她不想孩子再走這條路。

文思說,這樣的教育體系成本高昂,回報卻有限——以透支孩子學習興趣和動力爲代價,通過各類打分體系的篩選,最終只能勉勵維持父母已經完成的城市化遷徙和階層提升。

《北京遇上西雅圖》開拍的2012年,文思動用家庭的部分資源,赴美國生產大女兒,一年後的春天,那部上映48天的電影以5.2億元的票房刷新了當時的國產愛情片記錄。同樣讓人們感興趣的是,衆多像文思這樣赴海外生子的媽媽們所鋪陳開來的故事背景。

一年半後,文思發現自己再次懷孕時已經12周,她和丈夫決定生下孩子。根本不符合計劃生育政策的“意外”讓她也沒有多少選擇,文思陸續在美國生下二女兒和小女兒。

他們的決定受到了父母的極力反對,在上代人心中,計劃生育思想根深蒂固,“他們都是知識分子,在國企工作,堅定地認爲多生孩子是農村婦女愚昧落後的表現。”文思說。

文思的父親甚至給女婿打電話,希望他能以丈夫的身份阻止文思,丈夫的支持讓她感到欣慰:“子宮是她的,我憑什麼阻止?再說,我們有什麼權利決定一條生命的去留?”

儘管家庭條件算寬裕,3個孩子的養育壓力也是實際存在的,丈夫也因此辭職回家和文思搭檔帶娃。文思和丈夫“保衛子宮”的行動,並非情緒之舉,它還觸發了一個讓別人看來很意外的結果——成爲文思創業的動力。

2015年,當時還是文思自己在家照看兩個女兒,她一週三次親自去北京新發地市場爲孩子們選購食材,鄰居和朋友也找她代購,作爲感謝往往會多付一些錢。文思發現,一週下來代購的盈餘已足以支付家裏的所有食物開銷。

這是一樁不錯的生意,她嘗試擴大規模,除了零散銷售也爲一些超市和餐館提供果蔬生鮮。爲了應對不斷擴展的業務,她在新發地租了一間冷庫,每天凌晨三四點她都要趕到新發地,親自挑選和進貨,安排工人包裝入庫再發貨,一直到早上九點多。

在生育這個問題上,文思的角度是“完整的女性權利”,圍繞在女性身上的認知乃至偏見和歧視,都在加重她們的生育負擔,家庭、職場與財產也都是它們發生的場域。

文思以媽媽的身份開始創業,不但理解了女性揹負生育與職業的雙重艱難,也理解了企業主“左右爲難”的局面:“男性員工不論是否有孩子,都會是一個完整的勞動力,如果女性員工有了孩子,那實際上只能算半個勞動力。”

社會輿論和傳統觀念同樣對已育女性帶來壓力。讓文思憤憤不平的是,丈夫抱着女兒出門散步十分鐘都能獲得小區居民的一致讚賞,她抱着女兒出門只會被誇獎“命好”,有一個願意帶孩子的老公。

“爲什麼要求女性能顧家還得工作,都要是‘超人媽媽’,丈夫只要不吸毒不嫖娼不家暴就是好丈夫了?”

文思總結,她身邊的多子女家庭大多具備三個特點,首先是夫妻雙方父母家庭能夠給予“錦上添花”的支持,至少不增加新家庭的養老負擔。文思的父母曾是央企職工,婆婆是醫院返聘的醫生,長輩們身體健康且擁有穩定的退休保障。其次是多子女家庭中丈夫都樂於參與到育兒之中。更重要的一點是,夫妻雙方至少一方擁有自己的公司,“生意可能沒有以前好做,但是底子還在、家裏沒有經濟壓力” 。這意味着更加豐裕的收入,能夠爲“生育總精力”持續輸入資源。

對城市職場女性來說,工作與養育孩子之間的矛盾,是她們身上的主要負擔。要想城市女性的釋放生育信心,在鍾曉慧看來,公共政策及資源供給方面,存在兩個層面的缺失。

一個層面是政府,托幼(0-3歲)普惠型的服務體系處於稀缺狀態,市場的托幼服務價格非常高昂,因此需要個人和家庭投入很大經濟、人力、時間等成本。此外,社區互助也是目前國內沒有開發的托幼保障資源。“我幾乎沒有聽過在中國哪個城市裏的社區,父母之間互相幫忙帶孩子成爲一個常規做法,但在韓國和英國是有這樣的志願互助組織,也有規模不大但是成形的社會組織提供育兒協助服務。”鍾曉慧說。

另一個層面是育齡女性在勞動力市場就業和晉升時受到歧視,全面二孩政策實施之後情況更嚴重。

鍾曉慧認爲可以從三個方向探索。首先是補償企業用工成本,比如政府制定減稅、補貼措施,協助建立短期頂替輪崗制度等。“讓企業完全承擔責任,甚至譴責其不道德、不負責任的歧視女性並無助於解決問題。”其次是通過建立父親產假等激勵措施,鼓勵男性更多投入到家務勞動和兒童照顧之中,而不僅僅只是往家裏交錢的角色。

第三是全社會承認女性在家務勞動和育兒付出的價值,爲女性提供切實法律保護和福利支持。比方,對有養育孩子壓力的母親發放兒童津貼、減免稅費,爲女性重返職場提供各項支持、切實保證女性的就業機會等,對家庭付出的女性能夠獲得補償和幫助。

“當然還有其他思路,就是孩子的撫養及教育國家全包了,完全不需要夫妻來管。這只是理想狀態,並不現實。”鍾曉慧說。

相信媽媽們,相信生育力

20多年來,中國總和生育率一直是個“神祕”數字。

總和生育率是指該某國家或地區,婦女在育齡期間平均的生育子女數數量,2.1是公認的平衡指標,也就是說生育率保持在2.1,此族羣的總人口將在一段時期內不會出現明顯的增減波動。

1980年9月25日,中共中央向全體共產黨員、共青團員發出號召:提倡一對夫婦只生一個孩子。這份文件被認爲是綿延近40年的計劃生育政策的起始。

郭志剛介紹說,上個世紀60到70年代,全國總和生育率在5到6之間,1982年的全國人口普查顯示,生育率已經降至2點多。1992年全國計劃生育委員會做過一次人口調查,但沒有公佈生育率。

“我在一篇抽樣調查文章中看到,實測生育率只有1.5多一點。當時沒有人相信這個數字,如果不出現重大災害或者社會變動,生育率突然降低這麼多,大家更願意相信數據有誤。”就這樣,第一次生育率“塌陷”的信號被忽略掉了,郭志剛說。

從此之後,生育率就進入了長達20多年的“統計怪圈”。

從1995年開始,歷次的人口普查顯示生育率從1.46一路下降到1.047,但最終都被修正爲官方統一發布的水平,先是十幾年不變的1.8,後來降到1.7,目前說是1.6。

“2007年的國家級人口發展戰略研究曾宣稱:未來30年總和生育率穩定在1.8的水平最好。其實,這個1.8沒有任何理論或者數據證明是最優生育率。只是在對現實生育率的不同判斷裏取了個‘中庸’的估計,1.5太低,2.1又無法實現計劃生育的目標。”郭志剛說。“儘管我們早已進入低生育水平時期,但是政策仍聚焦人口控制,嚴重高估生育率,對低生育率的人口風險認識不足。”

2009年前後,彼時的計生主管部門曾謀劃要放開“單獨二胎”,後來又偃旗息鼓了。直到新一屆中央領導班子力推深化改革, 2013年11月才正式公佈放開“單獨二孩”。

據郭志剛透露,在計生部門召開的會議中,一些人口專家強烈建議儘快全面放開計劃生育政策,在中央的及時推動下,這才進入了“全面二孩”的第二步調整。

在郭志剛看來,發達國家的經歷表明,生育率會隨着社會經濟發展而下降。中國計劃生育控制人口增長的目標已經完成,現在面對嚴峻的少子老齡化挑戰,所以應立即全面放開生育限制。即使如此,生育率也很難回到2.1的世代更替水平,甚至連那個被認爲適度的1.8生育率也很難真的保得住。

作爲1979年參加過全國人口理論討論會,連任原國家計生委人口專家委員會6屆專家委員的資深人口專家,上海社科院研究員樑中堂對《財經》記者表示:計劃生育政策有兩個認知背景,一是農業社會耕地和生產率提高有限的背景下,人口將成爲負擔,二是計劃經濟思維的延伸,認爲人口是一種可被管控和分配的生產要素。

樑中堂認爲,隨着改革開放的深入,這兩種固有的思維早就失去了它的立足點,首先是農業社會向工業化過渡過程中,生產率作爲推動經濟的關鍵要素已實現幾何級數增長,其次是實踐也已證明市場是配置資源的更高效的方式。

現實已在變化,政策卻沒有及時調整。

尹成、佳文、李可和文思的經歷則是當下的“隱喻”:資源有限的條件下,即使兩代“生育總精力”綁定在一起,僅憑工薪階層的收入,婚配和生養一胎都已捉襟見肘,文思卻可以憑藉自己的創新和生產率的提高,生產和養育三個孩子。

郭志剛和樑中堂都明確反對諸如“生育基金”等鼓勵生育的建議,在樑中堂看來,這樣的政策與其說是鼓勵,不如說是另一種形式的強制:“你現在說是鼓勵,一旦進入政府工作體系,推行不下去怎麼辦?一定變成強制。”

樑中堂認爲,生育率的高低是社會和經濟結構的結果而不是原因,社會和經濟的發展,農業向工業的轉型,必然伴隨着人口大規模流動和城市化率迅速提升,只有人們在此過程中不斷提高收入、民生有基礎保障,對未來生活有穩定的預期,才能對生育率有正面影響。

在他看來,戶籍、就業、醫療、教育、養老等各個與生育相關的領域改革不徹底,農民或者後代進城可以務工、上學、就業,卻無法順利安居轉化成市民,市場配置資源難以起基礎作用,經濟增長乏力、社會結構失衡是低生育率的根本原因。

“人們的生育不是政府該管的工作,也管不了,經濟和結構合理了,老百姓對生活和未來更有信心,生育是很自然的結果。”樑中堂說。

《財經》記者 袁建勝 高頔

原標題:生育之累:到底是什麼限制了中國人的生育力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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